母亲最后的日子
郭蔚瑜
1999年8月,很平静的日子,我们都没有想到:这以后的日子,会深深铭刻在我们心头。
8月30日,星期一的早上,母亲感冒了,等我下班回家,她的体温已上升到39度,随后三天,我每天下午用康复车送母亲去医院输液。以前,母亲曾患过很多次感冒,后来都痊愈了。可是这次感冒,却成了母亲去世的导火线!事后,上上下下的邻居都说:“要不是这次感冒,照你母亲现在的身体,至少还可多活五、六年!”。
9月2日,发烧后三天,凌晨三时左右,母亲去卫生间,可能她自已也没想到:白天输完液回家还能爬三层楼梯的她,却会在短短的几步路中摔倒!除了大腿剧痛外,脑袋还撞出一个桃子大的包!一向“自力更生”的八十岁老母,这一次却再也无法“自力”了。我们听到喊叫声,赶紧起床,大吃一惊后,扶母亲上厕后重新躺下,再也睡不着只能等天明。此时我还认为最多骨折、上石膏,麻烦的是如何请人照料母亲。
去医院急疹后,情况却比予料的要严重得多!大腿股骨“粗隆”处骨折!要马上住院开刀、换人工关节。材料费:国产的要七千,进口的一万三千,不能报销。华山一条道,只能匆匆办理入院手续,向亲友借款救急。直到这时,我们仍没想到:这一去呀离开了家,母亲再也回不来了!
9月上、中旬,本该动手术开刀,无奈母亲血色素、白细胞等多项指标低下,加之天气炎热,背上又长了褥疮,医生说:“必须先提高体质,治好褥疮,再行开刀”。为了治好褥疮,床铺必须干净,就开始插“导尿管”,谁知这一插竞一直插到母亲去世。以后由於母亲体质日渐衰弱,输血效果又不明显,后来的检查又提出可以不换关节,于是,9月21日给母亲施行了不锈钢穿骨牵引:一根不锈钢棍对穿过母亲的小腿,再吊上三个大称砣。从此在以后的二个月里,衰老的母亲被活生生的固定在一个铁架上,除了二只手,什么都不能动了。久而久之,母亲新陈代谢直线下降,思维也开始不正常,常讲一些不切实际的话。
10月,外面“秋高气爽”,母亲褥疮基本痊愈,肛门口却出现了滴漏不断的带粪的血,且颜色由黑变红。每半个小时要擦试一次,用去了大量的卫生纸、尿布片,以及大量的名贵止血药。为了查清病灶,进行了直肠检查,又进行了难受的胃镜检查,除了表明胃有点溃疡,别无所获。
11月12日,摄片结果,骨头倒接好了,而且还很不错,即拆除了铁架。我们高兴之余,以为母亲“松绑”一切均会好转,医生也说:“月底即可出院”,我即把这消息先行告诉了无锡的小姨,请她转告其它亲友。
结局有时往往和愿望相反。11月14日,“松绑”后才2天,母亲开始出现严重的思维混乱,如讲:“家里的竹杆头着火了”,讲完后稍停,又突然说:“啊呀,在说梦话了!”而且,常常想去厕所,这表明母亲的排泄系统有问题,肠内废物不能及时排出,影响了各脏器,影响了大脑。11月18日医生们统一意见,决定22日给母亲灌肠,一方面排便,一方面可做肠镜检查,并要家属签字,告知:这一步异常危险,因为病人体质太差,很可能受不了,叫我们要有思想准备。
11月20日星期六,母亲病情发展:认识人,但叫不出人名,晚上9点后,不能说话,腹部鼓胀难忍,医生采取紧急措施,用药物冲冼母亲唯一的肾脏,又24小时输液,无明显好转。
11月21日星期日,我们二个小家庭六个人,陪胖着母亲走完了人生最后的几个小时:六时许,蔚琛喂母亲吃了人生最后二匙粥,七时许,母亲眼神开始呆滞,两手不再挣扎,紧急抢救无效。7时40分母亲终於离开了她熟悉的亲人,离开了她为之辛劳了一辈子的世界!
病房内病友都停止了活动,寂静无声,一个好心肠的医院护工帮我们用温水为母亲擦洗了遗体,戴上了假牙,穿上了寿衣,送进冷库。我们收拾东西,默默离开了日夜相守三个月的医院,泪水夺眶而出。
11月23日星期二,办好一切手续后,母亲遗体火化,尊照母亲生前一再嘱咐:后事从简:不开会、不办仪式、不收花圈、不邀亲友,骨灰寄存西宝兴路殡仪馆一至三年,再迁往母亲的故乡:湖州。
再见了,亲爱的妈妈!您虽然离开了我们,但您的一举一动,您的音容笑貌,永远不会消失在我们的心中。
郭蔚瑜泣诉 一九九九年十二月六日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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